情感动,还是急于抽身,刻意刁难冯天鹤,沉默许久,面色凝重的扈老爷子终于憋出一个条件。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许诺冯天鹤只要能在天休府创立自己的家业营生,并且第一年就能挣到净利润一百两银子,就将女儿嫁给冯天鹤。
那时的冯天鹤还不知道这个条件有多少难度,还像个血气方刚,不知死活的少年一般一口应下。周围的人有的嘲笑他自不量力,有的讥讽他不知天高地厚,爱说大话,也有人惋惜哀叹,堂堂八尺男儿自取其辱,不知好歹。但冯天鹤偏偏不信这个邪,为了迎娶冯夫人,他当即离开扈家,着手创立自己的家业,扎根于天休府。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原先靠着朋友与自己行侠仗义所得的馈赠,潇洒江湖的冯天鹤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与困惑,他第一次发现的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是一种困难,更何况成家立业,如此遥远。他幡然醒悟,这才知晓扈老爷子乃是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才刻意刁难,但他胸膛中仅存的一点气节与尊严叫他不肯服输,不肯放弃,固执的展开了自己“宏伟”的计划。
冯天鹤先是倾家荡产,将所有能变卖的玩意儿都拿来换了银子,却仍然不够买下天休府城中一座普通的小型住宅。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当了陪伴自己漂泊半生的金刀,才凑足了银子。可自那时起,他便萌生出金盆洗手的心思,甚至不再想着甚么时候赎回那把引以为傲的金刀。拥有了自己住宅的冯天鹤很快便从欣喜与激动之中醒悟过来,又陷入了迷茫。
他困惑的坐在自家门前,然不知下一步棋该做些甚么。而自己手边只剩下些许散碎银子,若是他一个人吃饭喝酒倒还能支撑几天,可若是想做买卖生意的本金,却远远不够。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冯天鹤的脑中终于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令自己都忍不住苦笑的想法——上街卖艺。这似乎是最不需要本钱,且最快能盈利的营生。
但他如今手边的银两根本无法赎回那把抵押在当铺的金刀,只得在铁匠铺淘得三两普通兵器。说干便干,冯天鹤毫不犹豫,提着兵器便来到天休府城的闹市街头,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与对天伦之乐的渴慕,使他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和脸面,抛却了自己曾经的荣耀,也顾不得扈家人对此事的指手画脚,当即在街口摆开架势,操练起来。
忙碌了一整日,汗水浸透了衣衫,烈日与清风却又将其烘干,反复数次,冯天鹤完没有机会歇息片刻。周围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鼓掌叫好的观众也不在少数,但肯解囊给几个赏钱的人却越来越少。冯天鹤心急如焚,哪怕汗流浃背,满头大汗,也不敢停下休息。只得解下半边衣衫,系在腰上,继续操练着兵器。
那魁梧的身躯淹没在阵阵的叫好声中,年仅五旬的冯天鹤在同龄人中已然算是身强力壮,但多年闯荡江湖也给他留下了不少旧伤,整日的操劳牵动过往的伤势,撕裂伤口,渗出点点鲜血,混在汗水之中,顺着赤裸滚烫的背脊滴下,他的脊背越来越弯,原先漂亮有力的动作也因为力不从心,气力不支显得拖泥带水,滞缓了许多。
似乎是察觉了冯天鹤的异样,围观的百姓不愿再看,哄笑一声尽皆散去。失去了观众的冯天鹤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的信念,一屁股坐在路边,豆大的汗珠接连落在身下,几乎要积成一个小水潭。此时的冯天鹤宛若刚刚沐浴而出一般,面色潮红,大汗淋漓,垂着头闭着眼,自顾自的穿着粗气。兵器胡乱的堆在一旁,冯天鹤抬头扫了一眼周围匆忙的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没有人在意他有多辛苦。
毕竟每个人活下去都不容易。
昔日威风八面,万人敬仰的江湖大侠,却甘愿在街头卖艺,只怕将此事说出去,不是没有人信,便是叫冯天鹤名声扫地。但冯天鹤已然顾不得那许多虚名,不敢怠慢,扶着后腰站起身来,狼狈的将散落满地的赏钱一一拾起,用衣服兜在身前,粗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