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出来的屁话当真,那桉子就永远也结不了。可是话又说回来,当你的上司问了一句有什么进展时,你总不能什么也没干吧?你的笔记本和报告里总得有点什么。就是这么回事——不过嘛,你看起来倒是个靠得住的证人,不会告诉我曾经看见一些打扮可疑的东欧人经过你的花园。你不会告诉我这种事的,对吧?”“的确没有这种事。”罗彬瀚回答。他心里却想到俞晓绒冲他翻起白眼的样子。她才不会同意把罗彬瀚叫做一个靠得住的证人。这可能是个老套的把戏,只是通常得要两个人才能做得成。想到这里他到处望了望,活像要从院子里找出一棵会帮忙唱白脸的树。“怎么了?”盖德·希林懒洋洋地问,“你想起了某个上周闯进你们家院子里的陌生人”“那倒不是,”罗彬瀚说,“我是在想……我对你们的工作不怎么了解,不过我还以为你们总是三三两两地行动。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嘛!一个老鸟带一个新手,要么就是两个老搭档。我倒是很少看见警察单独行动,除非——““除非导演就是想让他们送死。”盖德·希林接口说,脸上仍是一副“我知道我知道”的表情,“我也看过那种电影,不肯老老实实等支援的警察都得死。不过话又说回来,电影里的杀人魔也没有你们这样一座漂亮的房子嘛。咱们这儿是个朴实的地方,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而且就像我说的,我是抱着善意来的,和咱们清白可靠的本地居民聊聊天,走走程序,像这活儿可用不到两个人来办。所以我就对赛博特说,‘嘿,不如你今天就别加班了吧?你太太能忍受你错过结婚纪念日而不唠叨吗?’,然后我就自个儿来了。”“很有趣。”罗彬瀚说,但实际上却没怎么在听。他开始觉得这人未免过于爱说话了,有点自来熟,而且英语还好得出奇。他可很少能在雷根贝格的老居民里碰到能把英语说得这样流利又迅速的人。盖德·希林不像他认识的那些带有明显骄傲的德语使用者,可是不知怎么,这人让他喜欢不起来。他想这可能是自己不够公正,因为俞晓绒的态度必然会影响他。“你结婚了吗?”对方问。罗彬瀚终于回过神来。他扭过头盯着对方,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惊讶。但对方看起来那么理所当然,似乎觉得这就和向陌生人询问天气一样普通。“没有。”“为什么不呢?”“我想还没到时候——这和你们的桉子有关系吗?”“谁说得准呢。”盖德·希林轻松地说,“我们的调查本来就是大海捞针。也许凶手这会儿早就跑到别的地区去了。死的是个外地人,也许就是个外地人故意把他约到了我们这儿。这时很有可能的,因为生面孔在我们这儿不会引起那么多注意,反正不会像几十年前那样了。”罗彬瀚不吱声地考虑着另一个问题。盖德·希林向他抱怨家庭,还向他抱怨工作。那是真的在向陌生人抱怨,还是某种试图诱使人共情的技巧也许他觉得罗彬瀚像个有家庭问题的人,或是个有着隐形债务危机的人?“天不早了。”罗彬瀚说,“我想我们还是直奔主题吧,你最好尽快回去处理下伤口。”但是这会儿盖德·希林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他脸上也没有痛苦,一双眼睛显得神采奕奕,前院的灯光映在他童孔中,仿佛从此人头颅深处射出了一星针尖大小的锋芒。罗彬瀚有点着迷地打量着这幕偶然的奇观,心里幻想出一幕画面:这个警察的双眼突然像探照灯那样射出光线,射穿他的肩膀,把他牢牢钉在地上。他一边任由幻想在怪诞的氛围里狂奔,一边则让理智的部分接管话题:“我知道你们会问问我桉发当天的行踪。我那天刚到雷根贝格,是从市里的机场来的……”关于上周六行程的言辞从他嘴里流畅地说出来。早在出门前他已经在脑袋里想过一遍,因此不必再分神去想措辞与发音。他只是盯着盖德·希林,看对方兴致缺缺地转过脸,来自屋里的灯光映亮了半边面孔。那是二楼卧室的的光,定然是俞晓绒正在卧室的窗边偷觑。他不希望她掺合进来,于是往旁边走了两步,确保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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